在 Bloxmania 看到和劉墉有關的對話，旁邊還標「大概只有七年級的看得懂 」，看了自然是很爽，在一堆共有的回憶都被六年級的霸佔後，這次終於輪到我們圈地了。不過，我還是不怎麼喜歡劉墉那種說教又八股的文章。

小學高年級時，劉墉的文章曾經在學校流行過一陣子。那時班上一堆人都在看劉墉，連讀書會也讀劉墉。但我覺得讀他的書只會把讀書會變成品德教育，分享心得變成運用同儕壓力的 social control。所以很多老師都喜歡讓學生讀劉墉的書，大概是可以讓學生「自願地」被規訓的緣故吧。

在這股「劉墉風」中最誇張的一次是段考的閱讀測驗。有次閱讀測驗不出選擇題，而是看完文章後寫一篇短文。文章是劉墉的，內容是拿紅花和綠葉比較，而且很明顯褒綠葉貶紅花，而短文的題目就是問「你要當紅花還是綠葉」。這種題目看了就知道要寫「當綠葉」，寫「當紅花」的人大概不會有好下場。但是我故意和出題者作對，所以就寫「當紅花」，反正題目上也沒說紅花是錯誤的答案。結果全班好像只有我一個人寫紅花，其他都寫綠葉﹝真是乖巧﹞，最後以扣一分作結。

類似的事情在高中也發生過一次。高一下的期中考，考前就傳聞公民科的題目超簡單，不到二十分鐘就可以寫完，但是老師批改時會以上課印象算分。怪哉，公民是學科，這樣考不就是把學科當成品德教育了？當然，之前被沒收過一本卡爾維諾的我大概不會有好分數。為避免被他挑到缺點而扣分，我決定把整張考卷寫滿，這樣即使低分也能營造被打壓的印象。考試當天，果然不到二十分鐘全班幾乎都交卷了，只剩我和另一個人在教室埋頭苦幹，拼了命把整張考卷寫滿，最後寫了四十分鐘才交卷。事後當然要先被同學幹譙一頓，因教室還有人在作答時其他人都不能進教室也。後來這張考卷拿了96分，果然沒有讓他扣太多分的空間。

話說回來，劉墉的那篇選自《肯定自己》的〈你自己決定吧〉，看起來是肯定自主的價值，但是這種自主卻是建立在不妨礙他人的前提下，這依然是很傳統的價值觀。劉墉似乎一直在鼓吹這種「改良式的傳統價值」，或是說明白點，「西化的東方傳統價值」。這種論述看起來和一般八股的教條不一樣，很 fancy，可是骨子裡又符合老師訓導學生的目的，所以會在台灣的學校受到歡迎。但我對劉墉的說法還是不以為然。我覺得「自主」並不是靠外在的壓力﹝不妨礙他人、責任環環相扣﹞來維持的。事實上，如果「自主」是建立在不妨礙他人的前提下，反而給自己推卸責任的目標，而且聽起來犧牲得大義凜然。但是有咎責的對象，又是對自己負責嗎？顯然不是。因此「自主」雖然要不妨礙他人，但是「不妨礙他人」的行為也應該是自主的。反過來說，如果自己決定「妨礙他人也沒關係」，則自己要為這個行為負責，這樣才是真正的「自主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