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幾天在〈期末報告已成一筆爛帳〉中提到「我一直很佩服能大大方方做「台灣」的題目,或是在研究興趣上寫上『Taiwan』的人,我可沒膽子這樣寫」,還有「連自己都會懷疑老師是不是對我故意放水」,可是我一直想不起來自己是從什麼時候,因為什麼原因開始有這樣個想法。今天翻書翻到一半時,突然想起了原因,是一個從兩年前就知道的名詞,是去年底還複習過的名詞,是最近已經被丟進記憶中深不見底的地方,卻屢發奸笑,不聲不響地影響﹝或說干擾﹞行為和思考的一個六字名詞。
「啊,第三世界博士」
因為不想被說是第三世界博士,所以題目不能跟台灣有關,興趣不能跟台灣有關,研究不能跟台灣有關,在學習與研究的過程中,絕對不能跟台灣沾上邊,不然以後就會被說是「第三世界博士」。雖然我從不認為做自己國家的研究應該如此羞愧,可是在巫銘的大作〈Third World Ph.D.〉面前,我必須這樣想。要不讓自己或國家蒙羞的方法,就是不讓自己成為第三世界博士,所以絕對不能做跟台灣有關的研究。
不過,無恥的我卻選了台灣國語當期末報告的題目,這不是明知故犯,當受千針之刑的滔天重罪嗎?當然,或許會有人說「你連個博士班都還沒沾上邊,想什麼第三世界博士的事啊?」不,不是這樣的。難道沒聽過小偷會變成大盜,大盜常是從小累犯嗎?所以現在就做跟台灣有關的題目,已經呈現日後成為第三世界博士的徵兆,以後就算僥倖拿到博士,也是第三世界博士,是教授放水之下的劣等畢業生,是歐美人士在背後嘲笑的第三世界博士。
那要不成為第三世界博士,又想待在自己熟悉的領域,該怎麼辦?看來所有語言學的領域都有成為第三世界博士的機會,唯一沒辦法的應該是語言哲學。不過,維老大啊,羅爺爺啊,你們的東西我念不來啊。這時巫銘又說話了:「一般說來,有意攻讀研究所,顯然準備走上學術研究的道路,原本就應該具有水準以上的學養。研究生所需要的人文素養,應該都是早在進入研究所之前就已經具備的。如果到了研究所才有意培養,大多為時已遲。」沒錯,我人文素養不足,連個歐美大學生應該輕而易舉的笛卡兒都唸不好,還妄想讀分析哲學的東西,這叫不自量力。
不過,又有人說:「等等,你自己都不同意巫銘的說法,幹麻這麼在意?而且你的報告產量跟閱讀量是我們的好幾倍,又不是不強。」
不,絕對沒那麼簡單。雖然我不同意那傢伙的說法,可是他的話具有煽動力,很多人會認同他的說法。如果我不能避免與別人接觸,我一定要面對一般人對我的評量。如果這個人接受巫銘的看法,我就會被他用巫銘的標準評量,而在他眼中成為第三世界博士。再說,雖然我的報告產量雖然比一般人多一點,閱讀量也多一點,可是報告不能行雲流水,閱讀速度不能達到一分鐘兩頁,這都是成為第三世界博士的前兆。
「喂,那是L1的能力,你又不是不知道L2的能力本來就很難比上L1。」
不,那是藉口。那是自己不夠努力才拿語言習得理論來幫自己開脫的藉口。
「可是事實就是這樣......」
那我們可以得到一個結論:只要L1不是英語或任何第一世界語言,在英語系或第一世界國家拿到博士後,不論如何都是第三世界博士。而從第三世界博士解脫的方法,巫銘的說法是要像盧修一一樣為民主而死。如果不為民主而死,那就是該死的第三世界博士。這樣看來,不管是早是晚都得死,只要有了第三世界博士的徵兆就該死,那還是早早去死好了。看是要跳樓還是跳湖。都不是,開車加速到200公里然後撞橋墩才是最燦爛的方法。當然,汽油要加滿,爆炸的火光才漂亮。
當我拿起鑰匙要去加油時,有人又叫住我:「你上次才論證出自己是個貪生怕死的傢伙,不是嗎?」啊,都忘了自己貪生怕死,而且我無法推翻自己的論證。那麼,我既然不能死,巫銘你就代替我死吧。
去死吧,巫銘。